我的老师

□草莽

每年教师节前后,我都会带着儿子孙子去看望我的授业恩师张老师,但在今年再也见不到他了,年近80岁的他去年离开了人世。又临近教师节,思绪万千,与张老师的朝夕相处如同发生在昨天。

记得在我6岁那年,一家人不顾我声嘶力竭的反抗,硬是将我“押送”进本村小学校的大门。从此以后,在我各种履历表的“本人成分”一栏里可以骄傲地填上“学生”二字了。

离开了朝夕相处的家人,接触最多的是同学和老师。我们的班主任张老师是个30多岁的中年男人,记忆中的他冬天经常穿着一件对襟黑棉袄,脖子里系着一条深灰色的围巾,夏天则穿着一件白色的老头衫,短寸平头显得很精神,鼻梁上架着一副黄塑料框的深度近视眼镜。听说他年轻时也曾经风流倜傥,但教书后性格发生了改变,一副不苟言笑、心事重重的样子,乍一接触,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。

那时候的乡村学校教师很少,一个教师几乎负责一个班的所有教学工作。张老师是个多才多艺的人,很多枯燥的课文在他讲来犹如一段段优美的故事。有时讲着讲着,他就会脱离课本,把课本中的成语典故给你解释得清清楚楚,我们就像一群小傻瓜一样,瞪着眼睛,张着嘴巴,听得如痴如醉。在那个年代里,传播封建迷信那一套是要被批判的。老师总是能通过变通的办法,巧妙地结合毛主席语录中“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”的典故,给我们详细讲述“三借芭蕉扇”的故事;借批判《水浒》联系到“林冲雪夜上梁山”;从讲解“帝王将相”引申到“姜子牙拜神封相”。那些故事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了,却至今仍深深扎根在我的脑海里。

张老师不但有深厚的文学功底,精通音乐、美术,而且写得一手好板书,村里的大街小巷那些方方正正的标语口号全部出自他的手。他经常不厌其烦地教给我们练写毛笔字,在我们的大仿作业本上认真地或画圈赞赏,或点评不足,有那时候打下的基础,让我们终生受益不尽。

我小的时候比较调皮,喜动不喜静,上课经常打闹,影响其他同学学习,也不服其他老师的管教。每次在我违反纪律后,张老师总是悄悄地把我叫进办公室,像一个长辈那样苦口婆心地开导我。他知道我喜欢文学,便把他收集的一些小说、诗集送给我看,到现在我还珍藏着一本当年他送给我的《雪莱抒情诗集》。最难忘的是他指导我参加学校组织的“赛诗会”,我朗诵的短诗《小小巡逻兵》在县广播站的小喇叭里播出,那也是我第一次公开发表作品。

老师也有发脾气的时候。在我们上学的路上,要经过县生产资料公司的饲养场,当时刚从外地购进一批毛驴,就圈养在这个饲养场。在娱乐场所极度匮乏的时期,这些毛驴成为我们娱乐的工具,经常到场里去戏耍。后来被饲养场告到学校,当时张老师大发雷霆,把所有参与的同学叫到前面,“啪、啪、啪”,一人一个大耳刮子,声音颤抖着说:你们太放肆了,知道那有多么危险吗?多少年以后,我才深深地体会到,那是老师怕毛驴伤了我们才下的“狠”手啊!

从小学到初中,张老师担任了我们7年班主任,那时还是小学五年、初中二年的联中制。后来我去了别的学校,再后来又参加了工作,这时张老师也退休了。他退休后在县里一所机关单位帮忙,可能是工作忙,我很少再见到他。有一次,我去参加一个业余作者会议,再次遇到张老师,看到两鬓斑白的他,眼里泪水在打转。虽然几年没见面,但张老师对于学生的生活和工作仍然在关注着、关心着,我在报刊上发表过的所有作品他都细心保存着,并像批改作业那样,纠正着语法上的错误,修改着词语上的病谬。

回忆起少年时的往事,我不禁暗自垂泪,非常感恩老师,因为我今天能有一点成绩,是和他的启蒙教育分不开的,很后悔每年只探望老师一次,当得知老师去世后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
又到了一年教师节,去看望了老师的妻子,与师母一起聊起了老师生前的往事,时而欢笑,时而落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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