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解永敏

黄河是一张绷架在中国大地上的巨弓，有时弹出去，有时弯进来，散发着奇异的张力和引力。这样的张力和引力演变成一种文化浸进人们心田，聚而不散。

齐河老城的马家多年伴黄河而居，似乎也被两股力牵拽着。无论做大官，还是做小官，到了一定程度他们都忘不了回归故里，或“纯孝”老辈，或授业桑梓。

除上述人物，马家还有两兄弟和后人马森。

两兄弟是马绍文和马绍尧，其父马绵禄。据《齐河县志》记载，马绍文字丹亭，号岐生，年少好学，品行端正，十六岁补诸生，天赋习文，文章通晓流畅，常能出奇制胜，为儒生士子所推崇，后入成均（学校），雍正六年任江南凤阳府通判。

古代的通判是一个官名，为正六品，相当于现在分管农业、司法、民政等工作的副职领导。马绍文任通判的江南凤阳，历史上就是自然灾害频发之地，民生艰苦，条件落后。马绍文暂时代管所辖五河县期间，目睹了民众疾苦，内心极度煎熬，便自掏银两为无力上缴赋税的百姓代缴。

马绍文为人厚道，做官正派，断事公正。曾有士子与穷人为田地打官司，士子欺负穷人不识字，诉状颠倒黑白，伪造证据。马绍文细心体察，当庭进行训斥，使士子无地自容。

马绍尧和马绍文同是官宦之人，不同的是马绍尧虽有奉直大夫的头衔，却没出门做官。

马家以“纯孝”闻名，马绍尧在这方面做得很是出色。父亲去世后，他惟母命是从，即使为难，也尽力成全。外出先说于母亲，并算好归程，即使雨雪遇阻，也想尽办法赶回。

与上述马家人物相比，马森则是一位当代人。生于1932年的马森是当代小说家、剧作家、文学评论家，童年和少年曾在济南、北京读中学，1949年到台湾先后在淡水、宜兰学校就读，完成高中学业，并考上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系，大学毕业后进入师大国文研究所深造。后来又赴法国研究戏剧、电影，并入巴黎大学博士班研究文学，获英属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位。在法国创办《欧洲杂志》，先后执教于法国、墨西哥、加拿大、英国伦敦等地大学，足迹遍世界40余国。后执教于台湾师范大学、成功大学、南华大学等校，一度兼任《联合文学》总编辑。著有小说《夜游》、寓言《北京的故事》、文论《东西看》、散文《墨西哥忆往》等数十种。

不能不说，马森同样是齐河老城的一声绝响，他曾在很多文章中说到故乡齐河。2011年1月，他编剧的话剧《花与剑》在北京剧院公演，剧中讲述了一个漂泊海外的游子回到家乡寻找父母的故事，引起强烈反响。

追寻“水边望族”的踪迹和黄河文化的史事，以认识那些对当代人来说还无疑陌生神秘的家族——哪怕是浮光掠影，哪怕是小写意般的鸟瞰，也能给人以启迪。齐河老城的马家几乎没留下班班可考的详尽史迹，关于这个家族的史料也是粗略零碎，真实的故事又大多夹杂着显而易见的传说，甚至这个家族的宅地和墓穴都有着神秘的色彩。但面对一座消失的城郭，我们似乎明白了马家为什么在这里产生，又在这里消失。而一座城郭的绝响，如今也只让我们看到了古朴与苍凉，看到了玩耍的儿童，看到了赶着羊群的老者，还有站在远处狂吠的家狗……